“说起来,真田幸隆当初还在信浓殿帐下乞食,后来听说武田家招募国人,便不顾信浓殿再三挽留,抛下亲族回到信浓,如今一晃七八年过去了,他的风得意啊!这人生际遇真是捉摸不定啊!”说起真田幸隆当年到与小幡宪重有过一番交往,如今却贵为信浓国人第一号人物,也难怪他要羡慕。
“且不说那些……”长野贤忠苦笑一声,对这个牙尖嘴利的后辈实在没办法,只能引导一下话题:“还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吧?信浓的武田家、武藏的北条家同为盟友相互协力,我等上野国人以一国之力如何斗的过数国大军压进?如今年这般局势可一不可在,业固说的不错,谨防ri久生变啊!”
“该怎么办……”一干国人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半天。
“大家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长野业固冷笑一声:“自古东上野那帮人就不和咱们一块,咱们西上野半国武家拿什么抗武田、北条几国之力?难道诸位还没看出如今已经无路可退了吗?”
“盛次郎……”
“业固殿说的没错!”同为少年人,小幡信贞颇为认同他的想法,接着说道:“依靠家岳的虎威能支撑又能坚持多久?家岳年岁一大无法出阵又该怎么办?”
“信贞小子可不要小看老夫!老夫再战十年绝无问题!”长野业正瞪了自己小女婿一眼,又半眯起眼轻声诵经,每当合战结束后,长野业正总会轻声诵读《地藏经》百遍,这个习惯陪伴已经他渡过四十多年。
如今他第一任正室上杉朝良之女已经去世多年,第二任继室上杉朝兴的养女也在一场瘟疫中故去,如今第三人正室乃是上杉宪政的从妹,为长野业正生下如今的嫡子新五郎,接连熬死两个正室,依然能在几年前,又和现任正室生下几个儿子、女儿,这位老将全方面发展的可都不是一般的强。
小幡信贞被岳父和父亲接连瞪了两眼闭紧嘴巴,另一位大嘴巴长野业固可没有父兄看顾,依然自顾自说道:“我们只有投靠武卫殿才有出路!诸位可不要忘了武卫殿去年击败了武田家,还是一场大胜,不但稳固北信浓支配权,还一举夺取更级郡全境、小県郡近半!真田幸隆之辈也只能固守不出,如此名将我等投靠之岂不是可以安枕无忧了?”
“伊予守恐怕所言不实吧?”同样年少气盛的安中忠成反诘道:“那位武卫殿在北信浓干了什么想必你也清楚,罚没北信浓田产数万石,还把几家国人的名录除去,简直比武田家还过分!这样的人投靠过去,难道不怕有朝一ri也被算总账吗?”
长野家与安中家也是老熟人,安中忠成身旁坐着他的父亲,安中越前守忠政,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也是上野排得上好的勇将,多年东征西讨实力非凡。
长野业固也不是傻子,还知道对这位老将点头致意,才回答道:“忠成殿这么说可就错了,那些人内通武田家在前,凭什么就不能处置背叛者?我就很认同武卫殿的做法,对里切之辈决不手软!容忍他们就是在助涨更多人背叛!”
和田业繁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问题先不说……管领殿如今前往越后避难半年多,仍然没有请来越后大军,足可见越后对我等也不是很关心啊!”
大户城城主大户左近兵衛点点头:“我到是听说今年武卫殿大婚,又开发新田搞什么土地改良,调动几万人到处乱挖简直胡来,也不知道这位京都的贵人都在想什么。”
“会不会是那位武卫殿对管领殿给出的东西不太满意呢?”长野业固反应很快,被一个反问噎住没多久,就想到新想法:“不要忘了管领殿可是找过佐竹右京大夫,以关东管领之位换援军的,管领殿如今一无所有,一定不会介意再卖一次上杉家的传家宝吧?”
“呵呵……”上野国人们相顾一笑,可一抬头又看到长野业正怒目相视,赶忙收敛笑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长野业正闷哼一声,怒声斥道:“管领殿备受屈辱你们就这么高兴吗?不要忘了我等世受上杉家大恩,没有上杉家就没有今天的我们!”
长野业正是标准的传统武家,三位正室都出自上杉家,前两任是扇谷上杉家,这一任还是山内上杉家的公主,可以说世代领受上杉家的重恩,除了上野守护代长尾家之外,他是最应该支持上杉宪政的。
可是他没有做,在亲族一门,一大帮女婿们的强烈反对下,他没有出兵去营救逃出平井城的上杉宪政,他知道如果强行去营救,一定会被他某个女婿转脸把这位可怜的关东管领扭送给北条氏康,所以他只能沉默。
如今他为自己的沉默和无作为感到深深的后悔,没有上杉宪政的庇护他们就是一群无主之臣,没有威望强大的国主号令国众,使得上野国人缺乏凝聚力,如今搞出一个桧扇一心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亲族一门以及十几个女婿鼎力支持,他们的下场会比北信浓国人更糟。
“如今的情形实在不能让我等再耽误下去,环顾上野四周我们能选择谁?只有越后的武卫殿……”
“业固够了!”长野业正喝止女婿的胡闹,站起来边走边说道:“大家辛苦了这么久,都回去安歇吧!”
长野业固还是不死心的追上去说道:“岳父!我们主动联络管领殿吧?由小婿去看看管领殿,也能带回一点消息来。”
长野业正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也好,去看看越后的风物,记得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