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日子了吗?”顾婉再次问道。
“十日之后。”
十日之后,就是三月二十六,那天,他就要走了,离开生活了一年的地方。离开这个让他重见光明,给他新生的人。
“嗯,路上小心。”顾婉又笑着说道,不管自己的笑有多不自然。
宋文修听她这话,本有心想问她不送他吗,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送与不送,又有什么区别?就像昨日母亲说的,只会徒增离愁别绪。
送了,更是让他不舍得走。
所以,不送的话,还是不送好了。
又坐了一会儿,顾婉便起身告辞。她必须要走了,不只是因为手头上有事情忙不开,更是因为,她怕再多待下去,她会忍不住,忍不住哭。
从来都不知道,离别,那种愁绪,竟是这样的,堪堪让人无法忍受。
难怪古人会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出了宋宅之后,顾婉回了春回堂。
今日阳光依然明媚,一如他的笑颜。但是她的心里,却是阴云笼罩,那种愁绪,密密实实的,密不透风。
回到春回堂之后,顾婉径直回了自己的休息室。但是进去之后,发现宁卿也在那里。这次他没有伫立在窗前,而是在看书。
“来这么早。”顾婉向他微微一笑,说道。
她此时心绪很乱,说出这句话之后,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更不会知道,她说的这句话,将她此刻的心情全都给暴露。
宁卿知道她去了哪里,也知道宋文修要走的消息。
这个女人,竟然说他来这么早,她有没有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半晌午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顾婉真的没有察觉,也没有心情去察觉。她抽出椅子,坐下,但是面上笼罩着一层忧伤,却是任凭谁,都无法忽视的。
宁卿理解她,这个女人,总是将病人的病看的高过自己的命。宋文修是她给治好的,相处了这一年,离别之际,有些情绪也是正常。
只不过,他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的确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
她是他的,这辈子只能是他的,他不能忍受她为另一个人难过。
宁卿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但是同时他也了解这个女人,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去刺激她,无疑是火上浇油。她是个通透明白的人,等过段时间,等她想明白了,或许就好了。
所以,他忍,他等,他给她时间,给她抚慰,帮她从忧伤中走出。
他纤白如玉的手指拿起茶盏,动作优雅地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顾婉双目有些无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感觉那种难以磨灭的忧伤笼罩着她的心头。宁卿递过来的茶,自然也没有发现。
不但没有发现,在她手臂抬起放在桌上支撑下巴的时候,一个没看见,竟差点将茶盏打翻。
宁卿紧紧地捏住了,这才没被她打落在地。
然而只这一瞬,他再也忍不住了。
只听“啪”一声,茶盏被重重地拍在了桌上,拍在她面前。青花瓷茶盏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像珠玉一样,流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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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童鞋发火了,好可怕~~~~(>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