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宁为李若愚献策,鼓动他来巴国求亲,再图谋复国。后来这个男人找来了,成了郡马爷。庄宁知道自己再不能似从前那样跟随郡主了,但他又怎能允许自己看不到她幸福快乐?于是他一发狠,挥刀让自己变成了庄公公。现在,李若愚霸业已成功一半,郡主却要面临这个男人的猜疑。决不能让郡主流泪,咱庄宁这条性命比起郡主的幸福算得什么?他要用自己的性命让李若愚对郡主释疑,就算不能做到,至少也要给李若愚这雄才大略善于权衡的人一个谅解郡主的台阶。
庄宁以为自己死定了,蒙雨时也觉着他死定了,郡主周紫衣已把庄宁视作死人。因为他们都清楚这几句话骗不过李若愚,但却等于给了李若愚一个泄愤的借口。李若愚若想继续求霸业,便离不开巴国王官们组成的新南晋文武集团,所以就算他明知道这件事跟周紫衣有莫大关联,若有人肯承担全部罪责,他多半也会就坡下驴,杀了那人了事。
这些想法本就是周紫衣的打算,她自负算无遗策却偏偏算错了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枕边人。李若愚若有深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竟然冷笑一声,只扔下一句:“你早死多年,某又何必再杀你一次?此事还没完,眼下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该怎么活还怎么活吧。”说罢,负手入舱。
……
聂欢冲进庄园,但见到处是熊熊烈火,他首先奔到聂锦儿的房间,看到那里已烧成了焦炭,顿时心急如焚不顾浓烟和高温冲了进去,只见屋子里尽是尚未燃烧殆尽的木质家具的灰炭,却并无人的尸首。心中稍安,又赶忙跑到其他房间,四处都跑遍了终于确认整个庄园里只有三具尸体,皆是酒庄的伙计。最后才来到存放银钱的房间,这里居然烧的并不严重,聂欢打开装银子的箱子,只见里边整齐码放的元宝分文未动。
不是劫财的,除了寻仇聂欢想不起还有其他原因。猛然想起玄苦雨还在庄门前,正好可以问他那灰衣人的来历。他匆匆跑回庄园门前,却见老道士已经不在那里,原地上只余示十一面小旗儿和一眼莫名而来的泉水。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老道士已破阵而出。
聂欢左右眺望毫无头绪。略作思索便想到那艘突兀出现的巨舟。连忙再往江边奔去,奔至江畔时只见那巨舟已顺流而下只余江上一点遥遥难辨。聂欢心头一片惶惑急迫,估算聂锦儿的失踪定然与那巨舟有关。忽然一眼看到自家的小船停在小码头上,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但见船上人早不知去向,他连忙解开缆绳,独力撑起风帆。正欲出发忽听身后传来马嘶之声,聂欢回头一看,却是周云牵着那匹五花马从后舱走过来。
“你怎么没下船?”聂欢用竹篙撑地将船儿调头,此时却已顾不得礼数。
“那些农人船夫说你家遭了大难,纷纷避之不及,都跑了个干净,小弟却没个去处存身,只好守在这船上。”
聂欢此时无心他顾,一心一意操舟追赶前方越来越看不清的巨舟。
周云忽道:“你难道想追上前边的飞虎舟?那飞虎舟乃天下第一快船,只怕你如论如何也休想追及。”
飞虎巨舟的性能玄苦雨早说过多次,南军擅长水战,这飞虎巨舟便是南晋水师的看家法宝,被大周统一后转而成了大周水师的水上利器。聂欢岂有不知之理,只是他心中惦记母亲聂锦儿,已顾不得许多,只想那飞虎舟虽快总有停下的时候。最重要是知道它跟聂锦儿的失踪是否有关联。
周云向大江两岸眺望,忽然发现远处又起一处浓烟,且规模远胜天鸿居燃起时的烟雾,忙提醒聂欢观看。
吉祥镇方向大火冲天!
聂欢顿觉寻到了线索,赶忙摆帆向岸。周云道:“从这过去少说十余里,等你到了那恐怕贼人早走多时,小弟这匹五色锦龙脚力天下无双,倒是可解聂兄燃眉之急。”
聂欢初次骑马,不过好在力大无穷身形矫捷,又兼这匹五色锦乃是经过特训后早被磨没了烈性的宝马,开始时略做挣扎,只一会儿的功夫便纵马如飞直奔吉祥镇奔去。
一路疾奔,但见道路两旁聂欢熟知的两个村寨俱已化作烟尘,聂欢打马特意从村子里穿过才发现到处是尸首,无论是嬉戏的孩童还是浣衣的村妇都保持着死之前的情形,整个村寨的人竟已被屠杀殆尽。
聂欢看在眼中怒在心头,咬牙切齿眦目欲裂。途径另一个村子时也是这般情形。心中怒气更盛!再往前奔终于进了镇子,但见整座镇子已化瓦砾焦土。同样是遍地尸骸。聂欢怀着悲愤的心情仔细寻找,逐户验看,每过一门便想起童年一件往事,每经一户便忆起一食一饭之德。最后同样未发现活口。聂欢仔细勘验了每一处现场,直至深夜,也未发现一丝线索。
聂欢牵着五色锦站在镇中央,心情悲愤无以复加,左右四顾茫然处仰天长啸,怒吼道:“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大权势,此间之仇我必十倍报之!”
“嘿嘿,你还想报仇?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人怪笑一声后说道。聂欢连忙循声望去,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