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诧所未闻,劾为妖物,举国若狂,几致大变’,完全是夸张。就是那老百姓的诽议声和反对,也不知道是八旗子弟居多,还是真正的城墙根下的老百姓居多。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道道呢!
刘暹拿起了自己的奏折,张守训笔杆子不错,总结的很给力,用词有深意。“自强之道,练兵造器固宜次第举行,然其机括则在于急造铁路。”
“铁路之利于漕务、赈务、商务、矿务、行旅者不可殚述,而于用兵一道尤为急不可缓之图。中国幅员辽阔,画疆而守,防不胜防。铁路一开,则东西南北呼吸相通,视敌所驱,相机策应,无征调仓皇之虑,无转输艰阻之虞。合我国二十二行省,联为一气。从此裁兵节饷,并成劲旅,则一兵可抵十数兵之用,而权操在上,又不为疆臣所牵制。所以立自强之基础者在此,所以杜外人之觑觎者亦在此……”
有些得意的用手指弹了弹折子,刘暹道:“怎么样?是不是震耳发聩?小叔的笔杆子还是可以的。”
他知道这份奏折递给清廷不啻于是一声春天里的惊雷,立即就能引起朝野上下的一片哗然。虽然自己也应该获得恭亲王、李鸿章等洋务派大员的支持。“小叔,你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处今日各国皆有铁路之时,而中国独无,譬如居中古以后而屏弃舟车,其动辄后人也必矣。
就是这个理!”
刘暹认为奏折上报朝廷后,通过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自己怎么着也能搂到一点小权,先把钦州港口与钢铁厂,再有钦州城联系起来。
而且他还期望着这份奏折能正式在全国范围内,打响自己‘洋务派’的名头。如今秦军的摊子越来越大,刘暹急需招揽一些人才为己用。秦军自我内部培养的那些人,聪明的,成绩评估好的,都送去德国了。剩下的全是中人之才,年岁又都不大,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派的上用场。
而现在刘暹急需能独当一面的人,比如到上海给自己压场子。
现在刘暹的手下,军官一应都不说了,全都是领命行事。而范德榜是自家的大管家,张守炎是官面上刘暹一步都离不开的臂膀,还有霍广正这个老表,手下督管着鸿基煤矿、石碌铁矿,外带鸿基城和鸿基港、钦州港,一样忙的恨不得会使孙猴子的分身术。
最后就是张守训和张树平,前者是一个优秀的笔杆子,刘暹已经将他放到了侍从里面。后者对钢铁厂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但刘暹不可能把钢铁厂交给一个年纪才过二十岁的小年轻。张树平暂时的也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刘暹准备将自己的侍从长季锡良,放到钢铁厂总办的位置上,张树平任一个帮办。历练几年后张树平会比季锡良更适合钢铁厂总办的位置。因为张树平不但对钢铁热忱,更愿意塌下心的学外文和欧洲近代冶炼方面的知识。季锡良则只会是兢兢业业的管人、管事。
新任的侍从长并不是张守训,而是张守岱推荐过来的幕僚之一丁振铎。
此人是河南信阳人,十三年前就考中的举人【1859年】,时年还不及十八岁,可谓少年成名。但随后厄运就来了,咸丰十年的庚申恩科(186o),丁振铎没去参加,他年纪还小,不急。可是两年后的同治元年壬戌科(1862),同治二年的癸亥恩科(1863),同治四年的乙丑科(1865)和同治七年的戊辰科(1868),四次进京科场皆名落孙山。一时间丁振铎内心之悲怅,可想而知。也就是在丁振铎第四次科考后的一年,经人举荐,他进了时任河南巡抚的张守岱的府中,至今三年有余。其间丁振铎因多次直谏,以及协助张守岱政治河南吏治有功,极得张守岱的看重,现在已经是五品顶戴了。
张守岱今年被调入京,任户部左侍郎,本来他是极力邀请丁振铎一块进京的。但是丁振铎已经对北京城心生抗拒,还因为北京城里有几个他往日的旧友,实在觉得难以相见,就准备请张守岱为他某一实缺。张守岱见他意志坚定,遂推荐他来见刘暹。
刘暹自然乐得高兴,张守岱好不容易给自己推荐来一个人才,他岂有不用的道理?虽然这丁振铎政治上有些保守,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刘暹麾下的一员。
丁振铎是刘暹的侍从长,自然时时刻刻都要随在刘暹身边的。他人到柳州后,家都没有安置好,就奔来了钦州。说真话,对于刘暹丁振铎是很欣赏的。或是说,眼下的中国,只要跟刘暹没有利益冲突者,对刘暹这个大败俄国人,镇平新疆,收复伊犁的国之名将,感触都很好。
现在,刘暹屡办洋务。虽然大的声仗只有现在的钢铁厂一件,可先前那一个个厂子可都是绝对的吸金兽。刘暹为丁振铎准备的房子,也是装点精致,位置、大小和摆设,全部绝佳。以至于丁振铎还以为刘暹是一个奢侈之人。直到真真切切跟随他左右几日,见到刘暹在钦州落脚的府宅后,丁振铎才赫然发现——刘暹,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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