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几句话,高枫看了看天色,低声道:“回吧,早点儿休息,你也累了一天。”
秦亚茹有些迟疑。
看着妹妹脸上的忧容,秦文渊勾了勾唇角:“别着急,这是好事,证明那帮人已经开始紧张,能让他们提心吊胆,我便是呆在大牢里,心里也高兴。”
借着灯光,见妹妹神色晦暗,秦文渊正色道:“阿蛮,你要记住,别害怕,一切有大哥和将军在,咱们秦家一定能,且必须要平反,大哥可不希望大郎,还有,妹妹你将来的儿子,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说——你有一个犯了罪的外公,有一个犯了罪的舅舅。”
“我们秦家,几十年来清清白白,以后也要清白下去。”
秦文渊眸子里流露出的剧痛,让秦亚茹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想,她还是懦弱的,远比不上大哥他们坚强。
外面的衙役已经坐立不安,眼神急躁,若非来探监的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恐怕这些牢里的衙役们打死也不敢让人和犯人交谈这么长时间。
高枫拉着秦亚茹的手,带着她离开,大牢里阴寒,秦亚茹披着高将军的斗篷,又宽又大,连头脸一起笼罩,到不怕旁人认出。
离开大牢,夜色虽然深,可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外面还很热闹,高将军本来想亲自送自家美人回去,可刚一出牢门,就碰上来传信的亲兵,说是有急事,让他赶紧回去,没办法,高枫只好派了两个护卫,护送秦娘子返回。
当秦亚茹从开封府回到南云书斋,会在门前的茶寮里看到貌美如hua的小侯爷庞元英,到并不算出人意料。按照一般话本小说演义之类的故事情节发展,也该到了为得美人,威逼利诱的环节。
今天的庞小侯爷显得分外俊朗,且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大大方方地送上一封请柬,邀请秦娘子参加教坊司一年一度百hua会。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他当真这般不知世事,竟一点儿都不觉得他一个大男人邀请一个芳华女子一起参加教坊司组织的节目有什么不妥之处。
每年春日,二月十二hua朝节前后,教坊司都要组织些歌舞表演之类,有时候官家还会到场,教坊司作为皇帝开来骗钱的机构,不说逢年过节,就是平常时候,也经常要开办各种节目,让里面的女伎露露脸,增加点儿知名度。
庞元英根本就没给秦亚茹拒绝的机会,扔下请柬,就带着他身后那长相明媚,却一身英气,怎么看都不似寻常女使的女使一同离开。
秦亚茹拿着鎏金的请柬,蹙眉凝思,虽是没什么心情参加什么百hua会,不过,庞元英想谈,她都没什么好怕,现在不比以前,在开封城,他庞元英还能当真强抢民女不成?
还是应该谈一谈,谁让权知开封府的,是庞元英的亲爹。
虽然秦亚茹不觉得庞小侯爷这样的,在庞家只是受宠,并未做过什么正事儿的纨绔子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为了大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该试试看。
想起还在大牢里的哥哥,她的情绪,总有些难以平静。
如今她已然彻彻底底的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前世大哥虽然没有现在这般,在军中出人头地,却至少是没有第二次牢狱之灾,可今生他风光是风光,遇到的艰难险阻,显然也要比前世多得多。
秦亚茹叹了口气,虽说这些危险,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正在接近真相,可能正是因为敌人已经开始担忧害怕,开始谨慎提防,开始急躁,这对己方,或许是好事,但她私心里,其实宁愿一辈子不知道真相,宁愿秦家就这般带着污名沉寂下来,却也不愿意大哥有危险。
但大哥的心思,她也能理解,大哥是男人,比自己更注重名声,上一世大哥一生未婚,恐怕就是不乐意留下子嗣,大哥和自己不同,她秦亚茹是出嫁女,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夫家的人,不会受秦家牵连,可大哥的儿子,就是秦家的子嗣,即使出生,也会因为祖父,父亲是罪人,一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