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落霞漫天。
等到霜晴睁开眼睛的时候,望着房间里有些昏暗的光线,方才意识到,此时,竟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房间里的布置极为清雅舒适,竟是叶孤城的房间。想起之前叶孤城趁她不意之时,出手封了她的穴道,令她昏迷不醒整整一天,眼神顿时沉暗了下来。
霜晴单手撑着床坐起身来,身上柔软而轻薄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而滑到腰际,望着洁白的窗纸投射到房间里暗淡的光影,微微怔了一怔。半响,才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扔到床里面,微微低垂着眼眸,起身径自往房间外走去。
推开房间的门,霜晴并不意外看到那些守院子里的白衣侍女和白衣童子,只有曾经坝上张家口见过的那个白衣童子正站前面,其余的,则全都是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对上霜晴冷漠而面无表情的模样,那白衣童子心里也是一紧,忙上前低声说道:“陆姑娘,城主有给留下一封书信。”
海岛上的晚风清爽,到了城中,反倒去了些海上湿润的气息。
天边还能看到间或几只海鸟归巢的痕迹。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如醉,漫天晚霞绚丽。映着苍翠的山峦秀色,满天的夕阳之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和绚烂的紫色,愈发显得深邃瑰丽。
霜晴只是望着远处,许久,方才转过视线来,静静地盯着那个白衣童子,冷冷道:“信。”
那白衣童子忙不迭的将信交到霜晴手上。
霜晴伸手接过来,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便把信封撕开,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
这并非霜晴第一次见到叶孤城的书信。他的字素来银钩虿尾、锋芒毕露,竟是有一种完全不弱于其本的气势。
而这封所谓的书信其实很短,与其说是留书,倒不如说只是一张随意的便笺,简简单单只有六个字:“不日将归,勿念。”
自始至终,全然没有半句解释!
霜晴只是信上扫了一眼,便将信纸和信封一起,手心里揉搓成一团后,内力微吐,竟是将那两张纸碾成了粉末。
看着刚刚还只是有些隐约烦躁的面无表情、此时却已经变成毫不掩饰的一丝冷笑的霜晴,加上从她的指缝里被风吹走的纸张粉末,院子里守候的那些,顿时惊骇得全部低下头,那白衣童子更是满心苦笑却又不敢表露丝毫。
霜晴慢慢的摊开手,看到那些信纸碾碎成的粉末自她的掌心里被风吹散,顷刻之间杳无痕迹,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声音脆冷凄清,如玉珠落盘般一字一字的迸溅出来的说道:“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明明是带着丝轻笑的语气,却酷暑夏日令生出一种莫名的彻骨森寒之意。
刚刚递信的白衣童子连忙摇头。
霜晴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轻飘飘的纵身跳到房顶上,竟是施展轻功“暗香掠影”直接朝着白云城的码头方向离开。
那白衣童子微微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把想说话的说出口。
一个侍卫打扮的突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凭空冒了出来,望着霜晴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方向,啧啧称奇道:“陆姑娘是往码头那边去了吧!怎么不告诉她?”
“……”那白衣童子沉默了良久,方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侍卫,认真道:“敢去和现的陆姑娘当面说,白云城的码头上现没有一艘船,即便还留有几艘船只,上面也不会有任何吗?”
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等那侍卫回答,白衣童子继续坦然道:“也许敢,反正是不敢!”说完,白衣童子挥了下手,示意院子里的其他该干什么继续去干什么,只是留主屋这边的却比平时多了许多。
霜晴还未到码头,便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轻飘飘的站树冠之上,身姿轻盈,如履平地。临近码头,海上吹过来的风似乎变得大了起来,枝繁叶茂的树冠之上,树影摇曳,霜晴立于树冠之上,长裙水袖被风微微吹起,纱裙飘摇、衣袂翩翩,身子却没有丝毫的晃动。
初来白云城时,码头上繁忙热闹的声响还犹耳畔,然而此刻眼前,纵使还有几张孤帆船只,也难掩其只剩下海风海浪声音的寂静萧条。
不必再去码头边上,霜晴也已经猜到了,那里定然不会有哪怕一艘船可以让她回到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