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瑜沉默了好大一会，小声对我说道：“那我还是希望那不要真的是一个预言，即使是预言也不要成真。如果人们真的会在残酷的生存困境面前撕下温情的面纱，那希望不要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不会在你前面撕下面纱，不会让你看见我为了生存而凶狠起来的那一面。”

文瑜抬起头，对我笑了一笑，我则接着说道：“我会叫你闭上眼睛不要看。”

文瑜白了我一眼，拍了我一巴掌：“前面说着还像话，我几乎都要被感动了，后面说的是什么！”

我嘿嘿一笑，低声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矮胖子真的要搞什么小动作，我们不可不防。如果他真的不仁，那我们就不义！”

文瑜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吧！唉，我现在真希望我们没有看到那本羊皮书册。几张简简单单的画，就让我们这十几个人中生出了一条看不见的裂缝。”

我摊了摊手：“没法子。画已经看到了，裂缝已经产生了。想装作没有，是没有办法的。这或许就是那个寓言故事说的，钉子拔出来了，不可能当做没有钉过，因为钉子扎出来的破洞会一直存在，即使用泥水灰砂堵上，也改变不了那是一个钉子扎出来的破洞的事实。”

文瑜叹气道：“以前有个故事，说的是有人质问魔鬼，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坏事，引诱人们上当。魔鬼说，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坏事是人类自己做出来的。为了演示给人看，魔鬼在一个人家门口丢下了一根肉骨头。肉骨头的香气引诱邻家的一条狗跑过来叼走了肉骨头，而这个人家里的狗也想要，就追出来和邻家的狗争抢，两条狗打了起来。狗的厮打惊动了两家人，两家人为了自己的狗破口大骂，最后大打出手，闹到了法庭上。魔鬼对质问他的人说，你都看见了，我只是丢了一根肉骨头，最后大打出手的是人自己。”

我点头道：“现在那几幅画就是魔鬼丢下的肉骨头，或许接下来，大打出手的就是我们了。人的自私和贪欲都是刻入了骨髓里的，只是表面上用文明和友善装饰着而已。一旦到了要动真格的紧要关头，骨子里的自私和贪欲就会全部表露无遗。”

文瑜默然一会，问道：“老严，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也有自私和贪欲吗？”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有！我并不是圣人，我当然是有这些的。只不过，我的自私和贪欲还算是正常的，我只是想要在不妨害别人的情况下好好地活下去，保护好自己的至亲好友。如果有人妨害到我，妨害到我的至亲好友，我也会露出恶狼的牙齿。我认为，这不算是多大的自私，这算是正当防卫。”

文瑜握着我的手，认真地看了我良久，这才说道：“谢谢！你是第一个向我承认自己是自私的男人。别的男孩子在我面前都会说自己有多好，从来没人会承认自己的自私和贪欲。老严，你不是圣人，也不是伟人，但你是个真人。”

我咳嗽一声，板起脸说道：“真人？那不是道士吗？中国只有修仙得道的道士才会获得真人的光荣称号，比如大名鼎鼎的老处男张三丰真人，据说活了一百零八岁，一手创立了武当派和太极道。你说我是真人，那不是预言我将要过一百零八年的单身狗生活吗？”

文瑜扑哧一笑：“你呀你，就是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我们还在这边说话，那边光叔叫我们道：“严老弟，文小姐，过来一下，我们商量一下进黑门的事情！”

我们对望一眼，都低声道：“预言开始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