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逸脸色通红,尴尬地应了,红尘失笑,到也没太介意,一转头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还开了几句玩笑。
“哎,我看于少将军真是许不出去了,我给他个荷包就吓得跟得了毒蛇猛兽似的,这么不解风情,上哪儿去招女孩子喜欢。”
皇后也笑,拢了拢红尘的秀发:“你这孩子到是洒脱。”
荷包那种贴身的东西也说送就送,不是父母亲人,那东西送出去,可是会招人话柄的,便是在京城,这事儿也有些忌讳,不过皇后也没训她,对于红尘,她总是多了几分纵容,也是觉得自己还在呢,让这孩子松快些也无妨,她还这么小,以后不知道要有多少艰难日子过,趁着现在年少轻狂,就该有点儿年少轻狂的样儿!
“对了,娘娘也戴一个。”
红尘把自己备用的也贡献出来,千叮咛万嘱咐,务必随身携带。
“还有太子那边,他手里有我给的平安符,纵然没有这个效果好,也戴着吧,以防万一。”
以于逸的身份,他要出事,很有可能皇后娘娘这儿也不太平,保险一点儿更好。
红尘的护身符向来管用,皇后那儿没少得,所以也不以为意,她不觉得自己在宫里能有什么危险,难道还有哪个刺客是傻子,敢进宫行刺不成?而且要真有刺客近了身,那恐怕什么平安符,护身符也不管用,这种东西,就是能减少意外发生的几率。
当然,荷包还挺漂亮的,又是晚辈的孝敬,便没什么事儿,皇后也乐意佩戴。
闲话说完,红尘才把韩家那事儿的始末交代清楚,她知道娘娘爱听这个,干脆把张家最后凄惨的模样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皇后果然听得痛快,笑得连牙花子都露出来,还把素娘给吓了一跳,忙过来给她顺气,怕再笑呛了。
等笑过,皇后又不免有些伤心。
“当年小柚子小的时候,还带进宫来给我看过,她身体不好,惯常要吃药,后来有个老前辈心善,就给出了个主意,说要用贵气带一带,说不得就能让小鬼退避,不敢招惹,所以给她取大名为桐,和我同名,借她贵气一用,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还真好了,不说舞枪弄棒什么的,至少没再病病歪歪,一过这么多年,又受了大苦。”
红尘愕然,这才想起来,娘娘的闺名正是凤桐,只是没谁敢呼娘娘的名字,恐怕她自己都要淡忘了。
宫里还是不宜多呆,红尘不喜欢这里的气氛,说完了正事,娘娘现如今也不得闲,要见的人不少,没办法把时间都消耗在和晚辈聊天上。
让素娘送了红尘出去,皇后就叹了口气,招呼小宫女给自己换上衣服,再重新装扮,以前躲在甘泉宫,诸事不利,日子过得逍遥,可现如今却不能不站出来了,她的儿子要选太子妃,宫里也有许多事要处理,若还和以往似的,做个闲皇后,那可不行。
“哎,累啊。”
素娘回来,就听自家主子抱怨,不觉一笑:“娘娘要真不想见人,就不要见了,她们难道还敢有怨言?”
“早见晚见,总要见的。”
皇后勾了勾唇,也笑起来,“小时候最喜欢有客人来串门,爱跑爱闹,如今却大不同,恨不得每天都清清闲闲,一点儿杂务都没有。”
那些请见的朝廷命妇,让人等在偏殿,茶水都不敢多饮一口,冷了热了闷了渴了饿了,都得忍着,能早见一刻,就早见一刻吧,也别太怠慢了。
底下人刚去传人进来,勤政殿来了人,说万岁爷要带皇后娘娘去园子里逛逛,要这边赶紧收拾东西。
那边催促还挺着急,说是马上就走。
皇后也不奇怪,万岁爷这一年来,到是越发肆意,不像以前那般顾虑重重,人这年纪大了,性子也和个孩子似的,想到什么就去做,她到觉得,这样很好,比以前痛快些,也不那么招人烦。
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些请见的命妇,她们白等了好久,只能老老实实回去,还不敢有怨言。
秋高气爽,出宫去园子里转转也不错。
大周朝的皇帝都爱修园子,除了自己住的,还有赐给儿孙臣子的,如今光是万岁爷自己的园子,大大小小加起来也得十多个。
这回一路出宫门,出京门,皇后看了看便知道,这是要去东山兰苑,兰苑论精美比不上其它几个园子,论大气也不如,却有一个好处,里面的温泉池子建造的堪称华美,泉水更是极佳,先皇的宠妃兰妃,就爱极了兰苑的园子,听说她冷若冰霜,伴驾时也不见欢颜,唯独戏水时,偶尔会露笑容,为美人一笑,先皇曾经十数次整修兰苑。
后来陛下登基以后,到不大喜欢这地方,荒废许久,也是近年,发现皇后也爱温泉,才又把兰苑给捡起来,让人重新翻新了两次,连温泉池子都重建,还发现了新的泉眼。
圣驾出行,就是轻车简从,也带了一千护军,刚一出京城,陛下就纵马而来,上了皇后的车,满头大汗,精神也有些不济。
皇后一下子乐了,赶紧给他倒了杯茶,又拿温热的毛巾给他捂了捂头:“真是,还当自己是二十岁小伙儿不成。”
皇帝讪笑,心里也不大自在,扭头一看,正看见于逸带着几个年轻侍卫,还有几个小皇子你追我赶地赛马,便叹了口气:“真是不成了,不成了!”
虽说他骑马时,没人敢超过他,好像他还勇猛如前,但到底是不是,那只有自己知道。
“还得再找几味良药,丹药,这药啊,效果也越来越不好。”
皇后听他这么说,也不劝,眼前这个陛下,性子倔强的很,你就是告诉他,别管什么灵丹妙药,也治不了一种病,就是老病,他也绝不会听,他老人家自以为才高八斗,医书都翻烂了,道家的典籍那也是常常翻阅,有了药,他自然能分辨好坏,有坑蒙拐骗之徒要骗他,那绝不可能。
他是皇帝,人人都哄着,就是再英明的人,也不免被哄得有些自大,她这个皇后,早些年掏心掏肺地管他管了那么久,也不见他领情,现在都老了,她有儿子,还想自自在在地多活几年,好能抱上孙子,什么犯言直谏,皇后的职责,她通通不管,只管自己如意。
看着老男人惬意地把头搁在她的膝盖上,皇后一边伸手给他拿捏,一边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
瞧瞧,她如今都不管了,什么都不管,在这人心目中,这不是就又成了好皇后,是那种用不着压制,可以带在身边给他撑门面的好皇后了。
皇帝昏昏欲睡,半睡半醒地,却忽然睁眼,猛地坐起身,脸色严肃。
皇后也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