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娃子,小石头……”刘婆婆迷迷瞪瞪地看着蔡府黑洞洞的大门,轻声呢喃。
孙青扶着她到一边坐下,叹了口气,转头冲红尘他们道:“刘婆婆是个可怜人,她年轻时家世还不错,父亲也是读书人,虽说只是个秀才,却也有些家底,她生得相貌好,在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漂亮姑娘,人温柔贤惠,不知多少富贵人家都上赶着来求娶,刘父是个好人,有一年遇见个放牛娃,发现那孩子和普通的乡村野小子不同,很有灵性,记性好,是个读书种子,一来二去,接触多了,那小子也刻意亲近,还会哄人,刘父就收了那孩子当弟子,悉心教导,还掏出家底来供着那孩子读书,最后更是把心爱的独生女儿嫁给了对方。”
红尘一听开头,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这位刘父挑选出来的好女婿,没功成名就之前是一副嘴脸,等到踩着刘父,一步一步爬了上去,攀上高枝以后登时翻了脸,一脚踹了原配发妻,还威逼利诱的,气死了岳父,自己另娶高门贵女,从此平步青云。
“父亲枉死,刘婆婆在家里也是待不下去,就一个人孤零零到了京城,从此只当自己是个寡妇,拿着父亲给留下的那点儿遗产,还有负心人给的一笔钱,勉强度日。”
红尘一转念,就多少猜到点儿端倪,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揉了揉眉心:“你口中的负心人,平步青云的那个,不会就是蔡少卿蔡侍郎吧?”
孙青摊摊手,苦笑点头。
罗娘和小严都傻了眼:“……这年龄,对不上啊。”
蔡少卿今年四十多,还不到五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往日她们也见过,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长得极好,显得也颇为年轻,乍一看还当是三十几的人。
刘婆婆呢,瞧这满头白发,再看这一脸的皱纹,还有痴痴呆呆的模样,说她六七十岁都不为过。
不知道是不是能听得明白罗娘她们的话,刘婆婆眼睛里忽然落了泪,泪水在面上画出两道痕迹。
小严心中不忍,拿帕子替她仔仔细细地擦了擦,罗娘还取了梳子出来,给她重新整理了下头发。
孙青抬头看着蔡家的大门,目光复杂:“当然不能跟整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侍郎大人相比,刘婆婆年轻时吃了太多苦,身子骨早就不行了,如今也不过五十,看起来到衰老了十好几岁。”
这边正说话,那边几个灵师已经脸色灰白地连滚带爬,想要逃走,万佛寺的大和尚爆喝一声:“都他奶奶的别乱动,被里头的东西盯上,你们以为跑了就能完?”
所有灵师一下子顿住脚步,欲哭无泪,他们还真不敢保证。
今天一群人在一起,各施手段,还差一点儿就陷在里面,这要是独自一人离去,万一对方不肯罢休,那他们哪里还有活路?要是那些名门大派出来的到也罢了,大不了回去求助,可这一帮人多数都是野狐禅,虽然学了点儿本事,却和人家正经的大师们差得太远。
只有这个大和尚能耐还强些,这次能成功脱险,也全亏了人家,如今大和尚一发话,还真没几个敢当做听不见。
就在此时,蔡家忽然传来一连串的凄厉的叫声,堪称鬼哭狼嚎,远远传开。
灵师们顿时又慌乱起来,左右躲闪,还有几个吓得冷汗直流,站都站不稳。
“都不要乱!”
招呼了一声,安抚住炸锅的灵师,大和尚咬咬牙,只当听不到,才一脸晦气,垂着头走到红尘身边,支支吾吾地道:“郡主,您看这事儿?”
红尘神色很平静,笑了笑道:“放心,既然出来了便无事,要是大师还担忧,带着他们回寺里避一个月的难,佛法净化之下,一切污垢自然一扫而空。”
大和尚嘴角抽了抽,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能保住自家的命已经不错,救了这帮灵师也是顺带的,至于蔡府里的东西,他是真不敢沾手。
别说他不讲究,就算是灵师,碰见这种事儿一样要量力而行。
他这次真是托大了,一开始没把蔡家的邪物当一回事儿,只以为是哪里来的猫猫狗狗成了精,找蔡家的晦气,结果一进去才发现此事大大不妥,又碍于面子没及时撤出来。
这回要不是对方忽然出现一点儿破绽,他都怀疑自己这把骨头要就此丢到这破地方了。
这时,整个蔡府摇摇欲坠,仿佛闹起了地震,尘土飞扬,偏偏外面平静无波,里面嘈杂的叫喊声,脚步声,乱作一团。
旁边几个年轻的一点儿的灵师不免心有不忍,“就这么放着不管?”
到是几个年长的见多识广,叹了口气:“反正我们是不敢进去,进去也就是白白丧命,哎,你们要是不甘心,觉得自己有能力一搏,你们就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只偷偷摸摸拿眼神瞥大和尚和红尘等人,大和尚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念佛,他的慈悲心这会儿也不愿意摆出来给人看。
红尘更是坐得稳稳当当,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哇哇,哇!”
红尘话音未落,房间里忽然有小孩儿的哭声传来,撕心裂肺的,众人都一愣,连万佛寺那大和尚都变了脸,一群灵师全都站起来,满脸震惊:“哪来的孩子?”
只要是正常人,对大人可能都能狠得下心不管不顾,可是对于婴儿,总是免不了多一点儿怜惜,这帮人登时躁动,只是比较起来还是自己的命更要紧些,个个愁眉苦脸,也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