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论,即便儿媳妇不是才过门,也没有动用儿媳妇嫁妆理儿!四太太如此反驳,四老爷却说,“还有一个法子,说来不过亲家老爷一句话罢了!也无需什么银钱……”
气得四太太差点儿摔了茶碗,四老爷竟又说,这点儿能耐也无,娶个高门媳妇做什么?还不如娶个门楣低,没得以后公婆反要看儿媳妇脸色过日子。
气得四太太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冷笑道:“老爷若有能耐,做了一品大员,谁还敢给你脸子瞧?”
少不得又吵了嘴,闹了半个时辰,四老爷怒气冲天去了后花园。今儿一早,四太太打发人去请了两次才起来。
姨太太见她脸色不好,低声问了一句。
四太太轻轻摇头,强作笑颜,姨太太心中一涩,到了嘴边话又咽了下去,笑道:“我倒想着你一直住京都,咱们姊妹也近些,只是老太太身边也离不得人。”
大堂夫人笑道:“这倒没什么,老太太身边还有她大嫂呢,这么些年,一直是老四两口子跟前孝。也莫怪老太太喜欢你们两口子,眼下你大嫂身边,贤哥仕途才起步,就是不回去,老太太也能谅解,不会怪你们。只是,到底也该跟前孝。”
陈明贤夫妇拜见了四老爷、两位堂叔老爷、姨老爷以及赵承熙等,从外院大书房出来,陈明贤脸色就变了,眼底多了几分无奈,韩氏秀眉微蹙,抬头恰好迎上陈明贤歉然目光,脸上一热,忙垂下头,低声道:“妾身没事。”
陈明贤松了口气,却不晓得该说什么,遇上这么一位想什么就是什么父亲,他即无奈又无力。可身为儿子,哪里有斥责长辈理儿?
耳边传来韩氏轻浅婉转声音:“父亲大人肯管教妾身,也是为妾身好,夫……夫君不必放心上。”
一声“夫君”让陈明贤颇不自地红了脸,又恐被发觉,咳嗽一声道:“我送去你去太太哪里,你若觉得闷,就和十妹、十三妹妹、十五妹妹说会子话,我这三位妹妹性子都好。”
韩氏轻轻点了点头,从大书房到后宅,本来距离不算远,却好像一时半刻都到不了。一时之间,陈明贤又找不到话说,沉默气氛,让这一段路显得漫长似。韩氏主动说起话来:“十妹妹稳重,十三妹妹性子活跃,十五妹妹性子温柔,这三位小姑性格还真是差别极大呢!”
陈明贤微笑起来,脸上不由得扬起骄傲,嘴里却道:“你才认得她们,到也说得**不离十。说起稳重,十妹妹倒是从小就懂事,比起她来,十三妹妹懂事些,从前她可不是现这样,从前娘家,行事说话皆谨慎小心,不免死板了些。这两个妹子平常瞧着倒好,真正横起来时候,就另当别论了。倒是十五妹妹,你说准了,她从小就沉静温柔。”
又说起**和另外姊妹,就连很小就跟着大老爷去任上十一娘明秋也提到了,却没说起陈家三房。刚才外院见了陈家京都本族长辈和亲戚,却没见着陈家三老爷。
韩氏笑问:“妾身见过王家大奶奶一回,她也是夫君妹妹吧?”
陈明贤笑容淡了两分,顿了顿才道:“三伯母、七妹妹、十四妹妹都回淮安老家去了,三伯父这两日不京都城内,五嫂大抵这会子也来了。”
陈家三房、四房果然不合,韩氏笑道:“三伯母、五嫂之前就见过。”
到了四太太正屋,五奶奶已来了,众人见他们两口子进来,纷纷停下说话不约而同将目光移过去。四太太问了陈明贤几句,就让陈明贤出去,五奶奶起身走过去携了韩氏手,歉然笑道:“我来迟了。”
陈明贤不,韩氏仿佛也能自些,大方得体地见了礼,五奶奶送了见面礼,韩氏迟疑着留意了一下四太太神情,不见异色方道了谢收下。
乍然到了夫家,放眼全是不熟悉人,而这些人往后就是家人亲戚,一时半刻就能融入进去也不大可能。明菲、明玉、**等都是过来人,等韩氏见过长辈,就拉着她去西窗下说话。
韩氏谦虚地问起淮安风土人情,明菲、明玉便一五一十慢慢道来,有了话题彼此间就少了拘束,不过一脸盏茶功夫,就亲近多了。埋心里疑惑,也就顺理成章地问出来:“昨儿我们去房那会子,六嫂可还记?”
韩氏不自地垂了眉眼,讪笑道:“……记得。”
回答这么迟疑?该不会真睡着了吧?明玉出嫁可谓长途跋涉,等到了楚家,拜堂之后整个人都累得慌,可也不至于有心思睡觉。这位六嫂,也太……太……
明玉咽了咽了口水,韩氏朝她和明菲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一转眼又体态端庄,笑容标准。明菲、明玉立即对这位六嫂大感兴趣,可刚才那眨眼动作却又立即叫人觉得不真实,不免疑惑起来,给人感觉就是,见着了本人,却还蒙着一层纱,看不清楚。
午饭时,韩氏仍旧不入席,主桌捧杯布菜。直至午饭毕,又伺候了茶水方下去用饭,这原是儿媳妇该立规矩,与之相比,明玉委实汗颜。她嫁给楚云飞后,秦氏跟前立规矩时候也只有楚家有客时候,而楚家有客、或者说他们这头有客,少之又少。
这里才坐着吃了一盏茶,说了会儿闲话,已用过午饭韩氏又进来,替代了顾妈妈、大丫头活计——端茶送水。**、大奶奶、五奶奶瞧着颇为感同身受,姨太太率先起身告辞:“过两日家里请客……”
四太太挽留不住,送姨太太出门,两人走前头,边走边说话。姨太太眉尖微蹙,给四太太出主意:“不如找两位堂叔老爷,听顾妈妈说,妹丈倒忌惮他们。让妹丈与他们一道回老家去吧,老家毕竟还有老太太能管着几分,你们这样闹,叫小辈瞧着也不成体统。”
四太太哪里没有这样心思:“十五成亲,总要老爷才好,不然柳家还觉得我们有别心思。若是因此生了嫌忌,十五往后夫家也难立足。”
虽是庶女,到底也是陈家小姐,婚姻大事,总要父辈出面。再说,四房不单明芳一个是庶出,明玉成亲双亲都出面了。十五虽沉默寡言,也并不是没有心思,果真如此,她心里会如何想呢?很多嫌忌起因,不过因一些不曾留意细节引起罢了。
姨太太点了点头,叹道:“横竖也算熬出头了,如今家里小还小,有了儿媳妇帮衬,以后就省心了。等有了孙子,也就含饴弄孙是个大事。”
四太太笑里含着几分苦涩,算是熬出头了吧,这漫长二十年,回想似是弹指间。
送走姨太太,明菲两口子也先回去了。三老爷不京都,五爷不家,五奶奶不放心家里,也先走一步。倘或客人,韩氏也不得休息,秦氏、明玉也告辞回去,大奶奶、**这两日不不急着走,住明玉处,便跟着一道上了马车。
送走大伙,两位堂夫人回房午睡,四太太亦叫韩氏回去歇歇。
一时到了屋里,无旁人,四个大丫头忍不住同时感叹:“果然百年世家就是不一样,那么大一家子,只是同辈分,就派到了十五,还不包括夫人们、少奶奶们娘家。”
相对而言,韩家人口就简单多了。
“这话可说错了,咱们姑奶奶还有一位年纪小小姑子淮安老家呢!奴婢已打听,除了姑奶奶见过那位蔡姨娘,十五姑娘生母,老爷淮安老家有几房妾室,这里还养着两位!”
这话使另外三个丫头都沉默下来,半晌互望一眼,一人道:“不晓得咱们老爷和夫人怎么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年纪大夏雨立即瞪了一眼说话丫头,道:“老爷、夫人自有主张,哪里轮到你们这里议论三四?”
那丫头不服气:“倘或姑爷也是那样人,姑奶奶一辈子岂不毁了?”
夏雨闻言,也说不出话来,俗语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她看了一眼端坐榻上吃茶韩氏,其他丫头或许不明白,夏雨却明白。姑奶奶已过了嫁人年纪,老爷当初说了那话,不可能自打嘴巴作废,也不可能让姑奶奶去做继室,不可能一直留着不嫁。
韩氏隔了茶碗,目光一扫,道:“吵什么!以后都把嘴巴闭紧了,不该说话我不想再听!”
四个丫头忙垂下头去,而丫头们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进去。若陈明贤果真是公公那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