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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这段时间小县城十分热闹,特别是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出门了,春节期间阳光很足,暖洋洋的,易修昀扛着台单反叫陈恪之带他到处逛逛,拍些风土人情的照片。
除了参加一些笔会之外易修昀几乎足不出户,前年买的单反基本上没用过,至今只会开着全自动模式瞎拍,陈恪之说他暴殄天物,易修昀不以为然,说万事图个开心就好,物不一定得尽其用。
大街上有很多民间艺人,有些摆着小摊,把白糖加热成橘色胶状,交过钱的人在转盘上转到什么动物,摊主就用糖在白板上画什么动物,用一根小木棍支撑,冷却之后整个铲起来拿在手里。
这玩意儿陈恪之也叫不上来,只知道小时候经常带着覃松雪下楼吃,五毛钱转一次,转到龙就赚大发了,糖浇得几乎整个白板都是,但如果转到鸡或者老鼠一类体积小的动物覃松雪则会不太高兴,兴致缺缺地咬几口三两下就把它吞下肚。
没成想这个居然引起了易修昀强烈的兴趣,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还给了摊主十块钱,摊主说给三块钱的话可以随便点一个让他画,但是易修昀不乐意,非要自己转。结果转了足足五次才转了个蛇出来,顿时心满意足。
“易叔,你不属龙的吗,转蛇干什么?”
“属蛇啊,我正月的,你肯定记错了。”
“那你不是快要过生日了?”陈恪之诧异道,易修昀在N城从来没提过这茬,他一直不知道易修昀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易修昀想了想,道:“啊,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陈恪之:“几号啊?”
易修昀:“等等,你让我想想……”
陈恪之:“……”
易修昀:“别那样看着我,我十几年没过过生日了,忘了都……初四……啊,不对,不对,初三,初三!”
陈恪之:“……”
易修昀:“突然间问这个干什么,要送我东西?别啊,我知道你有钱,不过我不过生日,别费心了。”
陈恪之也就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着要送他东西,登时被易修昀这句话噎得说不出来,只道:“哦。”心里说学书法学多了的脑回路都有点问题,覃松雪就是个例子,二得没边了。
市民广场很空旷,旁边有小孩儿跌跌撞撞地在走路,看上去不过一岁左右,家长拉着他的手往前走,速度还比较快。估计那小孩儿刚学会走路不久,迈出两步又往前磕一下,但因为家长牵着所以没摔到地上,站稳之后继续迈两步,然后又磕一下,踉踉跄跄地周而复始。
易修昀看到之后哈哈大笑,把相机开到录像模式将这一幕记录下来,拍了十几秒之后还凑过去给小孩儿的脸来了个特写。
类似的小孩儿还有很多,有一个扎着冲天小辫,趴在她爸肩上拿着一个风车吹鼻涕泡泡的,和覃松雪小时候没什么两样,眼睛大但是迷瞪瞪的,有些傻不啦叽的。鼻涕流太多了,眼睛眨了眨,直接蹭在她爸的衣服上了,大人正忙着讲话,冬天衣服又厚,没注意她在干什么,所以小孩儿使坏肆无忌惮。
易修昀乐得要死,咔嚓咔嚓一顿猛拍。
陈恪之想起覃松雪小时候,胖乎乎的像个球,话还说不清楚,整天调皮捣蛋,幼儿园老师被他弄得焦头烂额,整天朝覃父覃母告状。一晃那么多年过去,覃松雪也不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吵着要“蝈蝈”了,也不会受了委屈就躲进他怀里哭,更不会傻到以为把避孕套吹过一遍就能有弟弟出来。
他们都在成长,覃松雪第一次亲他脸,喊他“蝈蝈”的那刻仿佛还是昨日,但如今他已是弱冠之年,能独当一面了。
“想覃松雪?”易修昀按着相机上面的照片回放按钮看刚刚拍出来的照片,一边问陈恪之。
陈恪之没否认:“嗯。”
易修昀沉默了半晌,突然道:“真羡慕你们。”
陈恪之没说话,易修昀的过去他一点也不了解,不好盲目地劝什么。
易修昀又无意识地舔了舔犬齿,文绉绉地来了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亭亭如盖……”
陈恪之:“……”
易修昀见陈恪之在看他,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
陈恪之莫名想起了易修昀那枚麒麟和田玉素章。
易修昀拿章的时候虽然不当着他们的面,但是也不藏着掖着,陈恪之看得出易修昀对那枚素章相当在意。
可是学篆刻的谁会用玉石来刻章?玉石太硬,要刻只能交给专门的工匠,非常麻烦。所以章子不可能是易修昀自己买的,只可能是别人送的,而且还是个不懂行的人送的。
思考间又有个孩子跑过来,和其他的在追追打打,大约四五岁的样子,不小心撞到了易修昀的腿,就势要倒下去,易修昀赶紧把他扶住。
“慢点儿。”
小孩儿猛地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身上还有点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儿,脸有点红,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回道:“谢谢苏苏。”随后转身跑了。
陈恪之:“你很喜欢小孩子?”
易修昀:“挺有意思的,谁不喜欢孩子?”
陈恪之:“喜欢去领一个呗,年龄你也够了。”
易修昀:“太麻烦了,现在一个人多自在……你以后会生吗?你和覃松雪都是独生子,要是绝了后,你们家和覃柏安那边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