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秀与豪族世家联手,成功开创大汉第二帝国后,豪族世家的实力就再难控制。大汉第三帝国的开创者刘湛虽然屠灭了不少豪族世家,但他手下功臣很快又成了新的豪族世家,变的只是豪族世家的姓氏,这个群体从未被削弱。
同时越往后,就越是如此了。
到大汉第五帝国,也就是被尊称为神祖的刘明上位时,豪族世家已经基本摸清了规律,压根就懒得与拥有天命在身的刘明争斗,直接把他送上了皇位。
结果就是神祖刘明地位虽然很高。
但实际上只是个傀儡。
是诸多豪族世家推上去的代言人。
皇帝的待遇他能享受到,但是其他的,还得遵从那些世家豪族们的利益。
皇族这些年其实有设法努力夺权。
只是效果一般。
愿意妥协的能多活几年,不愿妥协或者动作太大的,很容易出意外死亡。
如果白圣也愿意当个类似傀儡,那她确实可以通过伪造天命的形式,让绝大多数豪族世家认为,刘氏已经失去天命,新的天命降临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再搞一次禅让,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但一来,原身已经做过屠灭豪族世家的事情了,想缓和关系没那么容易。
二来就是白圣也不愿意做这傀儡。
她更想掀翻如今的苍天。
彻底覆灭天下豪族世家。
这些个强大的豪族世家,早就已经发展到宛如国中之国的程度了,他们有自己的土地,有自己的家仆农奴,有自己的私兵,弱小的,至少掌握了少量产业,强大的,甚至有完整的基础工业。
此时的大汉第五帝国,与其说是一个帝国,不如说是诸多豪族世家组合而成的松散联邦,只有得到豪族世家的认可,符合他们的利益,皇帝发布的那些旨意政策才有用,也才能够执行到位。
否则就是一纸空文。
他们没有推翻刘氏皇族,没有让刘氏皇族沦落为周天子那样的笑话,依旧让他们维系着表面上的尊严以及体面。
主要也是忌惮于刘氏的天命。
刘氏皇族太邪门了,又是陨石,又是大地震,又是岩浆,然后还有全国范围内的疫病天灾等等,谁心里不发虚?
但普通黎民百姓的生活。
就真的很艰难了。
如果不是这些年,大汉帝国一直都有往外开拓疆域,以及每隔几十年,以各种手段逼一部分百姓造反,通过屠戮那些百姓减少人口,大汉早就崩溃了。
不要觉得那些世家豪族蠢,他们当中聪明的很早便已经洞悉了一些规律。
每一次大汉革鼎完成。
便会迎来盛世。
表面看起来是换了个英明神武的皇帝,根本原因则是革鼎期间死了大量百姓,覆灭大量豪族世家,资源不够和分配不均问题得以缓解,这才有了盛世。
但终究只是缓解,而非根绝。
所以两三百年后又会重蹈覆辙。
上一次革鼎,也就是大汉第四帝国与大汉第五帝国的交替期间,虽然天灾死了不少人,但因为世家豪族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迅速完成了帝位的禅让。
结果就是根源问题缓解程度太低。
不到百年,天下便又有崩溃迹象。
这时候,神祖刘明的重孙,余江王刘洪尹,递交了一份天命论的奏折,奏折里详细分析了过去千年的种种大事。
最终总结出自己对天命的认知。
简而言之就是,刘洪尹认为,当天下百姓民怨程度达到一个阀值之后,就会引发天命转移,天命会从当朝天子的身上,转移到一个得到上天眷顾的刘姓子嗣身上,代天革鼎,从而平息民怨。
想要缓解天命转移,或杜绝天命转移,就必须让天下百姓的民怨不超标。
听起来确实玄之又玄,但其实也很科学,要是百姓吃饱喝足了,哪会有民怨,没有民怨自然不会发生革鼎之事。
这时候,无论是皇族,还是豪族世家,其实都已经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于两点,一是他们这些豪族世家,多吃多占,二就是人口太多,资源不够分配。
他们肯定不可能自己砍自己一刀。
所以只能解决人口过多的问题。
解决方法也主要有两点,一是通过征兵役,攻打边上其他国家,扩张领土的同时也能减少人口。二是在一些人口多且资源贫瘠的地方,通过人为的一些操作,对其进行适当减员,无论是传播瘟疫,还是诱导部分人造反,然后大肆屠戮逆贼,反正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
一旦成功将某地百姓减员一半,那么至少能让那个地方相对安稳两代人。
前提是没有长期连续的天灾。
刘秀打了好几年仗,也灭了不少世家豪族,最终又与部分世家豪族联手。
这才勉强续了两百年的命。
革鼎过程基本没怎么死人,也没有豪族世家被屠灭,由刘明所创建的大汉第五帝国,就是靠这两个方法才成功延续了两百五十年,可以说他们纯粹是靠损害百姓性命和利益,续了不少年命。
基于以上种种。
白圣是良心被狗吃了。
才会与那些世家豪族妥协!
“此话就莫要再说了,我可不想做那些世家豪族的傀儡,这天下第一大害就是豪族世家,其次才是皇族,我承接的也不是所谓的天命,而是百姓民心。
我儿的仇是已经报了,但我更要让以后再也不会出现,我儿那样的悲剧。
你觉得我如果接受禅让登基。
这天下会有什么本质的改变吗?
历来革鼎,革的都不够彻底,远远不够彻底,必须得犁庭扫穴,从上至下将所有世家豪族全部革透了,革死了。
这天下,才能有些根本变化。”
白圣这番话,说的可以说是相当清楚,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她只会与豪族世家不死不休,而不是妥协或者同流。
而傅恒听了这番话,脸上的欣喜瞬间消退,变得惨白无比,然后更是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圣,仿佛第一次认识她,又或者说仿佛第一次认清她。
许久之后,他才声音沙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