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砚显然就是在告诉蕊心,灌小姐居心叵测!难怪宝砚这样着急,如果真叫那位灌小姐得逞了,那可真是宝砚的噩梦!
她虽然聪慧通透,可一个通房能做什么?就只能借力打力了。府里几位姑娘与灌小姐不睦的事,人尽皆知,蕊心忽然明白宝砚为何今日会突然出现在涵芬榭了。
可笑的是那位灌表姐,也真是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公主病患者,四品京官之女,居然异想天开要嫁未来的侯府世子,而且还是个人品才貌家私样样俱全的侯府世子。
蕊心心思转动,想出一个主意来,立时感觉身轻如燕,她已经好久没有出过招了。
不过蕊心没有想到,她只是想给自不量力的灌表姐一个小小教训的,却引出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
蕊心这一夜辗转反侧,又把计划反复推敲了一遍,不过她不知道,平氏和灌姨妈也没闲着,灌姨妈正在平氏屋里,跑前跑后的劝说姐姐:“姐姐莫急,好事多磨,你家二侄子见过什么世面?不就是屋里放着一个土里土气的通房丫头吗?还是那个模样儿!啧啧,咱们油油这种千里挑一的女孩儿,只要在侯府里住得久了,就不信那个谢子晟不动心。”
平氏道:“话虽如此,可我怎么能不着急呢,二侄子也不小了,万一他爹或是他外祖那边给他提了亲事,咱们可就张不开这个口了!”
平氏自从被崔嬷嬷查了账之后,就想从二房打开其它的突破口,想再次把手伸进二房,灌姨妈时常到侯府来同平氏说话,也知道姐姐的心思,就给她出了这个主意。灌姨妈的计划是,只要灌小姐做了二房的长媳,未来的襄阳侯世子夫人,等到蕊心一出嫁,那二房迟早就是灌小姐的,二房是灌小姐的,也就是平氏了,到时候杨氏就可以又任由平氏摆布了。
平氏觉得这个主意很好,遂叫灌小姐住进了侯府,其实灌姨妈的如意算盘打得更好,灌小姐可是她的侄女,她的儿女都是灌小姐的堂弟妹,以后她们一家,就又多了一处打秋风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可比平氏的大房肥得多了。
当然,平氏也是有顾虑的,若是事成之前,二房那几个有心人看出她的心思,一定会处处作梗,她本想叫洪姨娘和丽心与她里应外合,时时探知二房的动向,没想到还没实施,倒是先得罪了丽心,眼看丽心跟杨氏和蕊心走得越来越近,平氏一阵阵儿的咬牙切齿。
灌姨妈比平氏乐观得多,又劝了许多叫她姐姐宽心的话,平氏这才高兴了点儿,只盼着灌小姐早点儿传来好消息。
这天黄昏,灌小姐依旧如往常那样,在印月池边溜达,她知道谢子晟是一定要从这条路回去的。
据灌小姐观察谢家二爷得出的结论,这位二爷对自己还是蛮有好感的,每次见了他都微笑点头,丝毫没摆过侯府少爷的架子。
可是他为什么又换了另外一条路走了呢?对了,一定是他屋里那个通房宝砚,背地里挑唆的,那个宝砚人长得不咋地,一双眼珠子却总是滴溜溜地转——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等她有朝一日嫁给二爷做了正头夫人,头一个发卖的就是她!
寒风阵阵吹来,挟着透骨的凛冽,灌小姐裹了裹烟绿色里外发烧的弹墨绫子银鼠皮大袄,好让脖子暖和些,今天谢子晟好像下学特别晚,西天最后一抹黯淡的霞光都消尽了,还是不见谢子晟出现。
正在她又冷又饿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悉索的脚步声,灌小姐眼睛一亮,这一定是二爷回来了!
“枇杷,你说咱们姑娘怎么舍得把这样希罕的料子给宝砚姐姐?”一个稚嫩的小丫头的声音,灌小姐辩了辩,好像是涵芬榭的槟榔。
“呵,你知道什么?咱们二爷最喜欢这个瓜瓤似的颜色了,那年二爷去西海沿子,看见过海上的外国美人有穿这个颜色的,回来说了好几回呢!”枇杷道。不过这话如果被子晟听到一定很纳闷,我什么时候去过西海沿子啊!
“啊,看来大姑娘赐的这匹羽纱还真派上用场了!我记得好像灌家表姑娘也从什么苏州织造手里得了这样一匹料子。”槟榔道。
枇杷冷哼一声,道:“她不就是在咱们面前显摆过一回吗?至今也没敢穿在身上,只怕是那个身形,穿这个颜色太难看了吧!”说完,枇杷和槟榔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灌小姐怒火中烧,立时就想跳出去教训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不过她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这个时候,谢子晟说不准就从哪里冒出来了,万一看到她与这两个贱人置气,不是太毁坏她的形像了吗?再说这两个死丫头又都是涵芬榭的人,蕊心那个野丫头,看起来也是个护短的,这时候因为丫头跟她冲突起来,总归是不好。
于是灌小姐十分艰难地咽下了这口气,哼,等事成之后,看她怎么收拾这些贱人!
灌小姐忽然转念一想,对了,刚才那两个死丫头好像说谢子晟喜欢这样颜色的,只是羽纱太薄,这样的天气穿上身......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豁出去了。
第二天傍晚,灌小姐就按她想好的那个计划实行了。说实在的,这羽纱还真不是冬天穿的,就算外面裹着紫貂裘,还是刺骨的冷。
不过这一回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谢子晟的脚步声,灌小姐心中一喜,就要赶上去再次“偶遇”,突然一丛枯树枝子后面传来一声:“二哥,你且站一站,你的前襟上沾了块泥,我来给你收拾收拾。”
“不必了吧,这都到家了。”是子晟在说话。